内丹道对曹国舅的收编
八仙中的曹国舅原型为宋代国舅曹佾,他在宋代就已经被内丹道收编,成为吕洞宾弟子,并在宋金元时期以固定的形象出现于八仙队伍之中。
历史上的曹国舅曹佾是曹彬之孙而不是内丹道所说的曹彬之子,是一位“寡过善自保”的皇家勋戚。《宋史·曹彬传》指出:“曹佾,字公伯,韩王彬之孙,慈圣光宪皇后弟也。性和易,美仪度,通音律,善弈射,喜为诗。”“高丽国献玉带为秋芦白露,纹极精巧,诏后苑工以黄金仿其制为带,赐佾”,“坤成节献寿,特缀宰相班。”并指出他是一位“寡过善自保”者。
《宋史·后妃·曹皇后传》载其姐于宋仁宗明道二年(1033)被立为皇后,宋英宗即位后曹佾曾被封为中书门下平章事,年老时曾入宫亲侍太后疾。七十二岁而卒,追封沂王葬于饶阳大曹庄西南,小堤南约三里铁鼓寺遗址北六百米。有清朝宋凤池有诗为证:乐乡高冢应晴空,何代英雄侯王公,当年哥儿并舞女,红烛翠帐华堂中,一朝捐馆归泉壤,樵夫牧竖卧西风,人生在世如朝露,冥冥长埋天地终。又有诗云:秋色荒凉乐乡东,禾黍油油摇西风,忽见寺边有高冢,传疑传信遍村翁,佥云昔年见古穴,穴门四面石门通,石门重重阴气湿,灯火无光暗淡中,邑侯闻之命掩覆,幽室一闭千年空,茫茫宇宙多遗迹,我欲把酒问鸿濛。据县志记载大曹庄西北二里,有大冢一座,传为国老坟。是曹彬之子曹国舅之父曹玘从灵寿迁来葬于此。
另外县志又载曹国舅墓:大曹庄西南,小堤南约三里铁鼓寺遗址北六百米。一九五八年挖大水池,挖通墓之西耳室。中室为方形,东西耳室长方形,通中室的门框为石条,南北各有东西长方二室,与主室仅一壁之隔,未有出土物,墓砖大着十九斤多,质量极佳。此墓曾记载于乾隆志,百年前曾塌陷,深饶二县官,检查后封闭,那时听说有人进去过。
由此可见曹国舅辞官后来到饶阳乐乡,在今大曹庄村定居生活并且重建了乐乡铁鼓寺,曹国舅曹庄生活期间,因为厌倦了官场生活,开始研究道教还真秘术并达到了很高的水平,并且留下了诸多传说,至今为人们口口相传。为以后成为八仙之一打下了基础。曹国舅在大曹庄、乐乡长期生活归隐,并且死后葬于乐乡铁鼓寺北600米处,至今遗迹犹存。根据这些履历,明清以来的学者曾指出曹国舅成仙似虚幻不实。《玉芝堂谈荟》卷十七云:“独曹国舅,考诸仙传曹姓无外戚,而诸史外戚曹姓无得仙者。”
胡应麟《少室山房笔丛》卷二十四云:“考诸仙传,曹姓无外戚,而诸史外戚无曹姓、无得仙者。检宋世惟曹佾为后弟,见重于时,年七十卒,初不云得仙。”赵翼《陔余丛考》卷三四也指出:“曹国舅,相传为曹太后之弟。按《宋史》慈圣光献太后弟曹佾,年七十二而卒,未尝有成仙之事。此外又别无国戚而学仙者,则亦传闻之妄也。《道山清话》记晏殊乃仙人曹八百托生。所谓曹八百者,岂即其人耶?然又非国戚也”等。有鉴于此,浦江清甚至作出如下之猜测:“画工取其贵显美仪度,亦特缀于八仙庆寿班中欤?因此起吕洞宾弟子之说。”
不过,只要我们翻检道经,我们就会发现,曹国舅加入八仙乃缘出于内丹道的收编。道经《西山群仙会真记》将曹国舅和陈真君(即蓝采和)、韩湘子、何仙姑列为吕洞宾弟子;道经《玉溪子丹经指要·混元仙派之图》亦把曹国舅、铁拐李等人列为吕洞宾弟子。南宗大师白玉蟾《咏四仙》即咏及曹国舅、陈七子、何仙姑和韩湘子等四人,这和《西山群仙会真记》可以互相参证。白玉蟾的《咏曹国舅》后来被收入《御定历代题画诗类》中,证明《咏四仙》中的四首诗均是题画诗。
这类画像直至明代还很盛行,王直《抑庵文集》中就有《曹国舅赞》。白玉蟾咏曹国舅诗曰:“窃得玉京桃,踏断京华草。白雪满蓑衣,内有金丹宝。”王直赞辞曰:“耽嗜玄虚,脱略声利。采药海隅,炼丹云际。龙藏虎伏,髓绿色。南极东华,允赐长生。”两首诗赞均宣扬内丹道的宗教理念。在内丹道的这种宣传下,有关文献也就认同了曹国舅为吕洞宾弟子之说。
比如,清宫梦仁《读书纪数略》卷中就指出:“曹国舅,丞相彬子皇后弟,遇纯阳而得道。”有关文献甚至举出了曹国舅隐修升仙之遗迹。比如《新议录》引《徐州府志》云:“宋曹国舅,绍圣四年(1097)蝉蜕于县东南五十里玉虚观,更名腾云寺。”《集说诠真》引《江南通志·徐州》“仙释”条也记载了此一内容。《山堂肆考》卷18“雾猪山”条说的更具体:“雾猪山,在徐州萧县东南以下,有雾猪泉,故名。宋人曹国舅隐此山,因蝉骨于此。”但是不知何故,《山堂肆考》卷150却提出了另外一个成仙说法:“洞宾度张果老度何仙姑,果老又度曹国舅。”
作为吕洞宾的弟子,曹国舅在宋金时期就出现于八仙队伍之中,且形象颇为固定。在金代古墓砖雕八仙像中,曹国舅均跻身其间。董明墓曹国舅砖雕形象为:“头挽双鬓,身著蓑衣,披蓑裙,赤臂跣足,满面堆笑,颔蓄长须,是一个笑容可掬的老者。其右臂挎着个篮子,双手持一把笊篱。”65H4M102墓曹国舅砖雕形象为:“散发束箍,袍服束带,面目慈祥,仪表端庄,手持笊篱。”
曹国舅在两个砖雕画像中均携带着笊篱这一象征性标志。在元明杂剧中,上述象征性标志始终伴随着曹国舅。《岳阳楼》(水仙子)云:“这一个曹国舅是宋朝的眷属。”《城南柳》(水仙子)云:这个是提笊篱不认椒房。”《铁拐李》(二煞)则谓“张四郎曹国舅神通大”。《南极登仙》、《蟠桃会》、《仙官庆会》中的曹国舅均手持“笊篱”;《神仙会》则谓曹国舅手持“千年竹罩”,也即“笊篱”;《长生会》、《群仙祝寿》还在笊篱之外加上了一个“金牌”或“金符”。
最为奇特的是,《八仙庆寿》剧尾:“穿关”列出了曹国舅的所有装扮设计:“双髻陀头、云鹤道袍、不老叶、执袋、杂彩绦、金牌、笊篱。”不过,自元代杂剧《陈季卿悟道竹叶舟》中以何仙姑代替曹国舅,并“拿走”了曹国舅的“笊篱”始,明清的作品中便出现了新的曹国舅扮相。《东游记》中的曹国舅手持玉板,《邯郸记》中的曹国舅则手握象简朝绅,《芥子园画传》中的曹国舅手执拂尘,已经跟当年的形象迥然有别了。
在永乐宫壁画《八仙过海图》和元代吟咏八仙的散曲中,其中曹国舅也有。无名氏(双调·水仙子)云:“玉堂金马一朝臣,翻作昆仑顶上人。腰间不挂黄金印,闲随着吕洞宾,林泉下养性修真。金牌腰中带,笊篱手内存,更不做国戚皇亲。”此曲将曹国舅的身世、师承、修仙和打扮作了全方位的描述,可以说是对宋元曹国舅形象的总体概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