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墨子·非攻》鉴赏
墨子非攻的学说,是劳动人民期待和平生活,保护自己劳动成果的朴素愿望的提升。墨子从劳动人民朴素的道德观念出发,概括兼相爱、交相利的兼爱说,又从兼爱说引申出非攻的概念。墨子用私有制社会普遍的道德规范“勿偷盗”,来类比论证非攻的概念。
现在假设有一人,闯入人家的果园菜园,偷窃人家的桃李瓜姜,人听到了都会说他不对,当政者抓到了会惩罚他。什么原因呢?因为他不劳而获,亏人自利。偷人家犬豕鸡豚牛马;屠杀无辜,抢掠衣裘戈剑;翻墙而入,绑架人之子女;挖洞入室,窃人之金玉布帛,都是不仁义的行为,应该处罚。
现在天下的好战之国齐晋楚越,要使这四国得意于天下,即使再有10倍多的人口,都开发不完广袤的土地,本来是人不足,而地有余,现在却又要争地以战,互相攻杀,这分明是“亏不足(人口)而重有余(土地)”的蠢事。
南方楚越之王,北方齐晋之君,所有余的是土地,所不足的是人民,他们尽民之死,以争虚城,是弃所不足(人口),而重所有余(土地),这不是国家应该干的事。齐晋楚越等大国,占有广大未开垦的土地,不足的是垦荒种地的人民。攻伐兼并战争,杀所不足,争所有余,荒谬背理。
墨子历数好战大国攻伐掠夺战争的罪状。耽误农时,使百姓陷于饥饿。发动战争,春天耽误人民耕稼树艺,秋天影响人民收获劳动成果。哪怕耽误一个农时季节,百姓饥寒冻馁而死的就不可胜数。
抢掠人民辛勤创造的财富。今王公大人,天下诸侯,策动爪牙之士,排列舟车卒伍,打造坚甲,秣马厉兵,攻伐无罪之国,侵入边境,抢割庄稼,砍伐树木,抢掠牲畜,把人民辛勤创造的财富,窃为己有,是不劳而获,亏人自利,犹如强盗。《孙子·军事篇》和《九地篇》说:“侵掠如火”,“掠乡分众”,“掠于饶野”,正是大国掠夺小国的状况的真实写照。
好攻伐之国,动辄兴兵10万,连年战争,农夫无暇稼穑,妇女无暇纺织。被迫征战的大国百姓,征途因饥饿、疾病死者不可胜数,战斗丧师多不可胜数,丧师尽不可胜计,攻下三里之城,杀人多必数万,寡必数千。攻伐掠夺战争,对交战双方百姓,都是巨大灾难。结论是繁为攻伐,实在是天下的巨害。
墨子非攻,不是反对一切战争。墨子不是把一切攻伐战争,都归结为不义,加以反对。他不是反对一切战争的非暴力论者。墨子向当时的好攻伐之君,宣传非攻学说,好战国君为自己的攻伐掠夺行为辩护,非难墨子,似乎墨子反对一切战争,这当然是误解。
墨子在战国大攻小、强执弱的战略形势下,选择守小国,确定战略防御的方针,这种战略防御,不是消极的,是积极的。守小国,不限于守自己的家乡,无论什么地方出现大国强国攻伐掠夺小国弱国的情况,墨子都力图制止。墨子说:“大国之攻小国也,则同救之。”墨子非攻救守,是主动的侠义正义之举。
墨子针对好攻伐之君的误解,自我辩护说:“子未察吾言之类,未明其故者也:彼非所谓攻,谓诛也。”墨子主张战争分为正义和非正义两类,大国强国攻伐掠夺小国弱国为不义,而小国弱国组织自卫,抗击诛讨敢于入侵的大国强国敌寇,是正义的举动。
前者叫“攻”(攻伐掠夺),后者叫“诛”(诛讨不义),概念类别不同,物情事理有别,不可混淆。积极的战略防御,在总体上处于守势,为了有效防御,根本消除威胁,有时也采取短暂的进攻行动,打出去,并且打赢,这就是墨子所说的“诛”(诛讨不义)。把“诛”(诛讨不义)纳入战略防御可采取的行动范围,表现了墨家战略防御的积极性质。墨子非攻的学说,在今天仍有积极的借鉴价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