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红楼梦》中木石前盟与金玉良缘的矛盾冲突
红楼梦塑造了很多女性,但是她们都只能算是这部书的配角,因为她们都是这个尘世的某个片段。而男主角贾宝玉,以神瑛侍者的身份携玉而来,他来经历这个世界悲欢聚散,感受这个世界苦痛虚幻,他历劫的一生,正是红楼梦的主脉络。
作者的精神追求和真实思想,都寄托在贾宝玉这个人物身上。尽管书中说宝玉腹内草莽、不通世务、行为乖张,但那是曹雪芹惯用的正话反说。正因为曹雪芹自知,自己的思想绝不能见容于当时的封建理法,所以才亦真亦假、真假难辨,用曲线路线传播自己的思想。
宝玉的性格中有几点极为突出的人性光芒,那就是自由、平等和博爱。(详见本人文章《贾宝玉性格中的人性光辉》)这些固然都是近现代人类文明的旗帜,但人性中的美好成分,自然不受时代制约,早在我国先秦时代,老庄的哲学思想就非常推崇这些。
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,儒家文化虽然是社会主流文化,但道家思想依然深深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化人。所以我们看到红楼梦的人物,除了宝玉这个最具反时代思想的人,其他人也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基因。黛玉性情真挚,不掩瑕疵,宝钗却性情冷漠,但精于世故。黛玉是道家思想的产物,宝钗是典型的儒家程朱理学的守卫者。
木石前缘和金玉良缘的冲突,表面看上去是两个女性的冲突,实则是“爱情”与“理法”的对立,是人之天性与封建社会伦理、社会秩序的冲突,是天然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对立。换句话说,也就是两种文化的冲突。
整部红楼梦,就是两种文化冲突和博弈的过程。黛玉的前世今生,都与宝玉有相似的文化基因,她是他的同盟者,他们试图突破当时的社会主流文化,追求人性的解放。可惜,宝钗以及她的支持者肯定是胜利方,他们的力量自然是强大无比的。这也证明了,任何人怀揣着梦想长大,到最后都败给了现实。
红楼梦记录了宝玉的思想成长过程,也记录了他对现实世界的幻灭和放弃。当他悬崖撒手,抛弃家族为他安排的一切时,说明尽管他无力反抗现实,但他终究不认同、也不会归属于眼前的现实!
宝玉最终要舍弃一切,走向那白茫茫的大地,这就是时代的没落意象。这是一部巨大的悲剧,不是某几个人的不幸命运,也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倾覆。作者心中有更大的沟壑,那是对现实世界的失望,对文化自身沉疴的深度悲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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