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昏侯墓孔子屏风为什么说孔子姓孔子氏
屏风云孔子“姓孔,子氏”,《世家》作“姓孔氏。”粗看起来,两者有重要差别,但恐怕并非如此。我们知道,氏本自姓出,但是西汉时期姓氏已经混淆,所以司马迁才会说出“姓孔氏”这样的话。这种描述,实际上很符合当时已普遍以古氏为姓的情形。而屏风写成“姓孔,子氏”,则完全不通。西汉人以氏为姓不足为奇,但同时将古姓倒过来降格为氏却绝无可能。分析此语致误原因,只有两种可能:一是孔子祖先出于商人,商人子姓,当然可以说孔子氏孔,子姓,此处误倒;二是其本同于《世家》,作“姓孔氏”,因为“孔子”一词极为惯用而衍出一“子”字。鉴于西汉时期的姓氏实际,且前说不见于任何文献,因此后一种可能性最大。王楚甯先生说“各种传世书籍都没有完整记载孔子的姓与氏,”只有孔子屏风“将孔子的姓、氏、字完整记录”,恐非是。有学者因此认为“屏风有诈”,更可不必。所以,这是屏风同于《世家》而非有重要差异的又一例证。
屏风记载孔子“野居而生”,与《世家》有微妙差异。对此恩子键、任和合两先生有专文探讨,认为古文字中“合”、“居”二字字形相当接近,故《史记》“野合而生孔子”之载应为后世传抄错误。这一解释有合理的方面,但似尚有可商。因为汉代以来诸多孔子父母“野合”的文字乃至图像史料,很难说都是后世传抄之误。愚意《史记》“野合”不误,反而是屏风错了,误”居”为“合”;当然,其也有可能另有所本。承郭永秉先生告:似乎不必认为“居”为“合”字之抄错,“野居”即在野外同居相处,是委婉一些的说法。此解可备一说。
屏风文本与《史记ᆞ孔子世家》的关系。
从前面有关叙述中已可清楚看到,屏风关于孔子家世和个人情况的记载,与《世家》多相一致,这一点很值得注意。
当然,屏风所记与《世家》确有差异。除了孔子成年后的事迹部分简要很多,文句也多不见于《世家》之外,就是与《世家》高度相似的部分也有若干不同。不过如前所论,这些差异大致都属于讹错。那么,屏风与《世家》之间有无直接联系?
我们知道,《史记》关于孔子及其弟子的记载取材于《春秋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、《礼记》、《论语》以及《弟子籍》、《弟子问》等,来源颇为广泛,然后自加剪裁而成一家之言。《汉书·司马迁传》:“迁既死后,其书稍出。宣帝时,迁外孙平通侯杨恽祖述其书,遂宣布焉。”根据目前研究,西汉武、昭以来,《史记》副本虽藏于中秘,但部分内容已在流传和被引用,只是范围较小。[張玉春、應三玉《<史記>版本及三家注研究》,華文出版社2005年,第11-13頁。]而且刘贺卒于神爵三年(公元前59年),亦即宣帝即位14年后,其时杨恽可能已经宣布《史记》。从时间上看,屏风文本作者是有可能读到《史记》的。考虑到西汉皇室严控诸侯王拥有《史记》;[《漢書·宣元六王傳》:“(東平思王劉宇)上疏求諸子及《太史公書》。上以問大將軍王鳳,對曰:‘臣聞諸侯朝聘,考文章,正法度,非禮不言。今東平王幸得來朝,不思制節謹度,以防危失,而求諸書,非朝聘之義也。諸子書或反經術,非聖人;或明鬼神,信物怪。《太史公書》有戰國縱橫權譎之謀,漢興之初謀臣奇策,天官災異,地形塞阸,皆不宜在諸侯王。不可予。……’對奏,天子如鳳言,遂不與。”又《漢書·敘傳》:“斿以選受詔,進讀羣書,上器其能,賜以祕書之副。時書不布,自東平思王以叔父求太史公諸子書,大將軍白不許。”]战国秦汉时期关于孔子及其弟子的文献众多,后出者多有渊源承继;[新近關於這一問題的深入研究,可參考鄔可晶《<孔子家語>成書考》,中西書局2015年。]而且我们也已看到屏风文本确有其他来源,因此无法排除屏风和《世家》拥有共同文本来源的可能。然而屏风和《世家》关于孔子家世和生平的文字近似度如此之高,笔者仍不能不怀疑屏风文本作者利用了《世家》。
-
上一篇: 海昏侯墓孔子屏风对孔子生年问题的影响
-
下一篇: 粘液样脂肪肉瘤是什么